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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长文慎入】痛打狗特务:八一银翼打击美蒋间谍机传奇(中)

扬基帧察站 扬基帧察站 2019-02-23

【上期内容A:【帧好看】为啥丙探跟河马要一起diss这部韩国爱情动作片?

【上期内容B:从魔改米格-21到八轮155大炮:物竞天择,适者生存



谨以此文向这个日子献礼,祖国的天空永远神圣!




上回书说到,1956年下半年,在打击夜间入侵的美蒋侦察机的战斗中,人民空军取得了“三战三捷”的佳绩,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。然而依靠在CIA的帮助下全面升级的RB-17G侦察机,“黑蝙蝠”们已经在年底前对我华南地区进行了两次试探性侦察。


琴心剑胆,夜北上广重获主动

猛照生擒,神灯立奇功扳回一城


1月2日晚,赵钦机组驾驶RB-17G再次以500米低空进入,18时50分从福建莆田进入大陆上空。新年的第一场任务,需要他们穿越八省二市上空,特别是要飞临北京上空去空投传单;要想低空飞这么远还能直飞回台湾,B-17的航程肯定是不够的。幸好有同拜CIA为爹的逆贼败党接应,此时南朝鲜的群山空军基地,已经准备迎接这些同顶着“国军”名号的飞贼了。


出生于河南巩县的赵钦,并未参加过对日作战,却是“黑蝙蝠”草创阶段(当时还叫“西方公司”)的元老,后来还担任过“黑蝙蝠”中队长,至今依然健在。右二黑西服者即为赵钦


能保证落地,还得保证别提前在大陆上空“分散式落地”,毕竟这次要往北京飞,那边儿的防空火力密度可不是闹着玩的。所以为了完成这次政治意味十足的任务,除了选择夜间低空进入之外,这次行动还挑了个非常糟糕的天气,确保12个小时的飞行中充满了乌云乱流大雨大雪......简直跟搞极限试飞差不多了。


毕竟是美帝国主义操刀制定计划,就算真是老蒋亲自给他们下个命令也不为过


果然,等这帮人飞到保定上空时,机翼已经开始结冰,幸好CIA早就料到了这支情况,尽管那年月除冰、去冰设备啥的还多为手动,但好歹装上之后能保证飞机不掉下来。机组在江西、湖北和山东上空监听到拦截机起飞的消息,也依靠恶劣天气掩护摆脱。最终这架RB-17G成功在北京上空投下大量反动传单,并在群山基地着陆。


图片引自对岸前“空军总司令”唐飞所著《空军特种作战史回顾》,下同


这次险中求生,大大助长了“黑蝙蝠”们的信心,即将于2月改名为国民党空军“技术研究组”的他们不待休整,准备再次大展身手一番。


1957年1月21日,还差一天就是詹姆斯·迪恩中尉那架P4M-1Q,在张文逸炮下折戟沉沙整整五个月的日子。而这天夜里从新竹机场起飞,执行对上海侦察任务的这架“技术研究组”的B-26,机长的名字叫......张闻驿,读起来一模一样。


这位张闻驿,说起来倒是赴美培训后,回到抗日战场打击过日寇的轰炸机飞行员出身。1954年调入“黑蝙蝠”后,他开始改装低空飞行性能更好的双发中型轰炸机B-26。1956年老蒋视察他们部队的时候,念到这老哥的名字,还把驿字念成了铎(duo),打那以后队友都开玩笑,说他是“总统赐名”。


此图准确性存疑,有几处航向与我方报告对不上


甭管“总统赐名”有没有用,全程把飞行高度压到300-500米的张闻驿,这回也得往张文逸的防区里闯了。低空飞行,使得直到B-26距离上海45千米的时候,佘山雷达站才发现了低空飞行的敌机。当天值夜班的飞行员于2点01分起飞,不久就开启加力,现在想想,他很可能是想参照张文逸的战例,尽可能早点接敌。


然而此时敌机已经借助低空掩护,飞进了上海地区上空。尽管那时候的上海建设水平肯定不能跟现在的上海相比,但连绵不断的居民区,足以让佘山雷达站的苏制P-20引导雷达,在对着仍在低空飞行的B-26的方向扫描时,只能看到一片杂波。


红箭头为我机,蓝箭头为敌机,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


虽然依靠各单位观察哨的视觉乃至听觉,地面指挥所还能勉强维持对敌机的大致位置感知,但这种精度显然没法给天上的战机提供什么引导了,米格-17F只能根据语音提示,朝着敌机大概方向飞行。随着敌机飞出上海上空,雷达恢复了跟踪,经过18分钟难熬的飞行,飞行员终于在牛皮礁北边发现了敌机,但此时B-26已经处于其后下方——冲过头了。


即使飞行员冒着低空盘旋很可能坠海的风险,依然回转试图目视搜索B-26,然而张闻驿机组此时也已经发现了米格机,大胆地进一步降低高度,并不断改变航线,这下可真是难拿了。2时36分,敌机断断续续的信号彻底消失在佘山雷达站的显示屏幕上,心有不甘的米格-17F飞行员只得返航。


如今几经改建的上海虹桥机场,早已不见了当年作为军用机场的痕迹


然而17分钟的超低空搜索不仅徒劳无获,还使得米格-17F的燃油消耗更加剧烈。在起飞1小时4分钟后,距离虹桥场站还有4公里,高度还有1000米的米格-17F耗尽了最后一滴燃油。面对着下方上海市区稠密的人口,飞行员放弃了跳伞机会,选择了空滑迫降。


3时05分,在虹桥跑道南头800米处,刚刚平稳接地,正在草地里高速滑行,马上就要够到跑道的米格-17F,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条夜里根本看不见的小水沟。由于一瞬间受力失衡,米格-17F右侧机翼猛然折断,滑行彻底失控。身负重伤的飞行员被赶来的战友们及时救出,紧急送往医院,幸好抢救及时,没有生命危险。


对上海地区的防空(以及反导),一直是我东南沿海防空的重中之重


此时如果从虹桥机场的指挥塔台望去,残破的米格机躯体,在手电筒的光线中时隐时现;看着刚刚投下,在夜风中微微颤动的“中共空军起义归来证”,骄狂的B-26超低空掠过上海的轰鸣,似乎仍然萦绕在耳边。对岸这些飞行精英们改变战术后,成功首“访”了由300多门高炮和3个航空兵师拱卫的大上海,实实在在地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。


先说几句不打紧的。全须全尾归来之后,张闻驿于3月被调离了“技术研究组”,准备一项更加秘密的工作。当时印尼爆发了反苏加诺内战,和他们的老爹CIA一样,国民党政权自然要支援立场反共的“印尼革命军”,在台岛囤积的过剩武器弹药什么的,没少提供给他们。


刚刚到货的“美式装备”,国民党给出去还有些心疼,但如果是别人出钱,那就是另一回事了


此时印尼一位亲国民党华侨出了笔巨款,由复兴航空帮忙,从美军在菲律宾的剩余物资里,买了B-26轰炸机和C-54运输机各一架。虽说美国处理剩余物资时一贯要“去武装化”一番,但国民党空军还是把这两架名义上属于复兴航空的飞机装上了枪炮,准备亲自下场帮“印尼革命军”挽回颓势。


1958年六七月间,张闻驿以“复兴航空飞行员”身份,先后五次驾驶B-26从菲律宾起飞,对印尼政府军进行轰炸和扫射。虽然这对战局并无多大卵用,但一来算是让他再过了回枪瘾,二来也是“国军”跑到台湾之后头一回派出飞行员执行境外作战任务,三来也创造了民航公司购买轰炸机并实际投入作战的先河,听着还挺自豪的呢!


上世纪五六十年代,国民党政权对东南亚地区内战的插手程度很高


然而就算“总统赐名”加持,过把瘾也不是无代价的。1961年年初,台湾一批精锐飞行员,披着“华航”的马甲组成“北辰小组”前往老挝,在老挝政府军控制的“飞霞航空”旗下执行空运任务,企图消灭老挝共产党游击队,其中自然少不了张闻驿。1961年2月19日,张闻驿驾驶C-47(原国民党空军399号机,租赁后马甲为B-1505)向被老挝游击队包围的老挝政府军空投大米时,被地面火力击落。死时已经身为“华航飞行员”的张闻驿,这回可没法追晋一级军衔了。


之所以把张闻驿的后话讲完,为的是让各位看官解解气。这老哥耍了咱们一圈跑了不说,还在东南亚四处破坏民族解放事业,到了儿是死在咱们社会主义小伙伴手里。您说好歹也曾是抗日战场上一条好汉,这下场真是倒霉催的。


作为一种相对灵活的双发中型轰炸机,B-26在“黑蝙蝠”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


然而回到1957年,敌人的气焰那还是非常嚣张。6月10日,又是一架B-26从台南起飞,过了福建东山岛之后高度全程控制在1000米以下,七拐八绕闯入广州上空,扔了一堆反动传单。咱们这边除了两个雷达站短暂跟了一下之外,对其航迹几乎全程没法掌握,又让它大摇大摆地飞回去了。


问题又岂止是夜战呢?整个1957年,面对全年53个架次的敌大型机入侵,我军航空兵就没打中过一架,打击敌战术飞机的战绩也十分惨淡。而由于空情保障体系不完善,高射炮兵也难觅战机。要终结“黑蝙蝠”几乎完美的1957年,还得靠人民海军,而且这个战果,不费一枪一炮。


空投的物资随时代变化,种类很多,这是后来使用P2V时期空投的物资


11月5日夜,以王为铎少校为首的五人机组再度驾驶B-26入侵浙江,计划对路桥机场进行侦察并空投传单。虽然当时远未形成海空军联合打击敌机的态势,但在沿海观通站发现敌机入侵后,驻扎在附近的东海舰队高炮5团立刻转入一等战备,多个37mm高炮连先后对敌机来袭大致方向开火。王为铎看到曳光弹后,决定采用低空迂回战术避我锋芒;七绕八绕,这就绕到了黄岩县(此地出产的橘子很好吃,河马每年都能弄来好几箱)。


听到敌机越飞越近,驻扎在此地的团属探照灯第1营321站(连级单位)果断开灯搜索,很快一台探照灯照中敌机,其余5台探照灯迅速找到目标,并集中光束射向机头。超低空飞行时本就十分紧张的王为铎机组瞬间被致盲,方寸大乱,导致飞机擦在琅玑山山顶后起火失控,只得跳伞。


可别小看了这些神灯,我军早期防空作战中它们战绩不少


事后据供认及现场情况分析,领航员张鸣卿少校在飞机擦山时当场丧生(这位不仅参与了1月2日窜犯北京的行动,也是1月21日跟着张闻驿那架B-26夜袭上海的机组成员之一),通信员陈廷斌跳伞时被飞机爆炸破片击中死亡,王为铎等三人跳伞,落地后试图逃窜,旋即被当地民兵活捉。


两个死的,就近找个河边背靠小土包的地方埋了(后来村里挖鱼塘的时候,又把尸骨挖出来了,也不管啥统战政策,直接倒海里了)。而通过审讯三个被俘的,多少也了解了一些“黑蝙蝠”的情况。该问的差不多了,也就尊重他们个人意愿,“天要下雨娘要嫁人”嘛。


咱们这一度上可统上将省长、下可统士兵百姓,无往而不胜的统战套路,居然在三个国民党空军年轻校尉面前碰了钉子


作为唯一被我军生擒的“黑蝙蝠”机组,王为铎三人倒是气节十足。咱们给人家又是安排见了爹妈、又是领着参观祖国各地建设,都没用;人家还是坚持要回台湾,甚至表示,若有机会仍将继续驾机执行任务侦察大陆。咱们也大度,1958年8月(赶在金门炮战前几天)把人从香港放了,对面的人先把他们接到澳门(当时澳门的K记势力比较雄厚),再送到琉球去疗养。


根据时任“空军情报署长”衣复恩的回忆,为证明这仨人未经大陆“洗脑”,等到他们回到花莲医院之后,美国特别派遣三位携带测谎器的专家,对他们进行了整整两个星期的测谎,后提交一份百余页报告,以证明他们的清白;不过这仨人最后还是只能离开“黑蝙蝠”、去飞民航了。当然了,谁知道这是不是好事儿呢。


刨除“震惊体”不论,这次行动在战术上确实十分成功


好不容易擒住几只“黑蝙蝠”,咱们这边还没等乐几天。11月20日,RB-17G再度完成了类似年初那次的,横跨多省、在我领空逗留达9个小时而未受打击的超长航时侦察行动。尽管我军出动了18个架次的拦截机,但由于指挥混乱等原因,均未完成对敌机哪怕一次占位攻击。


雪上加霜的是,12月17日,福州军区炮兵63师副师长张清荣中校,不知怎地就驾驶渔船叛逃台湾了。这位1938年就参加八路军,曾在朝鲜战场上与美机战斗过的炮兵部队指挥员,对我军东南沿海防空作战中,包括空地通信频率、空炮协同在内的大量技战术细节十分了解,向敌人提供了大量有价值的情报。

刚刚抵达对岸时的张清荣


说来有趣,这位都跑对面当上“空军高射炮兵司令部”上校副参谋长了,不仅还是对“国军”的德行不爽,经常提意见;金门炮战后,更是在各种场合倡导国共合作和平统一,甚至给老蒋上书......用当时国军“参谋总长”王叔铭的话说,“其受毒太久,气质难变,似有精神病......余以为已无留待运用之价值,决定予以秘密处置,由情报局执行之。”


被国民党政权授予上校军衔


老蒋心说,我TM正忽悠反攻大陆呢,这老小子四处嚷嚷和平统一,这不分明告诉大伙我们打不过共军吗,赶紧毙了!所以张清荣(已经改名为张春生)在叛逃后不满一年就被秘密处决。说句实话,现在也还是猜不透,这位之前战斗生涯里从未被俘过的老革命,生命最后一年想的到底是啥。


不扯了,总之当人民空军迎接1958年的到来时,夜空依旧是危机四伏......




死里逃生,全凭耳听八方眼观六路

功亏一篑,惜乎两度起飞三炮齐鸣



1958年1月,“黑蝙蝠”不仅有了队徽,还正式获得了国民党空军第34中队这个“正规编制”;而以“正规”姿态开启他们1958年犯险生涯的,照例是航程超长的RB-17G。没过多久,就在3月13日晚上,“空中堡垒”还搞出了一件甚至比1957年两度进犯北京,更助长其气焰的大新闻。


当天晚上,RB-17G从广东陆丰入侵,我方自然由广州军区空军组织拦截行动。尽管先后起飞多架战机拦截,然而由于当天天气恶劣,不仅难以捕获目标,就连空地通讯有时都无法保持。为此,广空先决定派出一架米格-15比斯升空,担任无线电中继任务;发现敌机返航后,又命令一架米格-17PF起飞追击。



然而这两次决定明显都有问题:让设备简陋的米格-15比斯执行无线电中继任务,靠不靠谱另说,该机飞行员当天已经连续值班18小时,十分疲劳,却没有安排换班;米格-17PF所在的机场,距离RB-17G返航航线最近距离也有230公里,以当时的雷达技术根本无法提供有效引导,纯属浪费燃油。


更要命的是,RB-17G进入我领空搞侦察肯定都挑恶劣天气,这次也不例外。两架战机出发的机场,一个前面说了连无线电通信都受影响,一个能见度差到十几米外都看不清跑道灯光......压根连起飞命令都不应该下。


典型蛮干的结果是,米格-15比斯起飞后很快失去联络坠毁;米格-17PF出海搜索一圈徒劳而返,因燃油不够而在其他机场迫降时坠毁。两位飞行员连敌机都没见着,就这么白白牺牲了。这种完全因为自身指挥问题,而在客观上造成让对手说到现在的“间接战果”,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。



贼开心的贼们进一步加大了做贼力度,4月21日夜,“黑蝙蝠”先后放出去三架B-17G,分别从闽北浙南一带入侵,前往江西湖北一带活动,大有“老子不费一枪一弹也要干掉你一个中队”的架势。


通过长期侦听定位我军地面引导雷达和军用机场的位置,“黑蝙蝠”对我军东南沿海的布防早已心中有数,因而每次入侵时,都专挑雷达监视网的薄弱环节,或者不同部队防区交错的位置进来。前者使得我军对其航迹监视断断续续,后者增加了我军拦截机堵截其航迹所需的时间。


“黑蝙蝠”每次成功的行动换回的情报,都让美蒋对我军部署有了更深入到了解——客观上反而让他们意识到,“反攻大陆”是不可能的


不过对于以“空中铁拳”的战斗精神而闻名的空12师来说,既然擦着咱们防区来了,那就上!21时48分,空12师夜航大队值班飞行员李顺祥驾机起飞。相比两年前鲁团长靠目视搜索打RB-17G的条件,这时候的他们终于改装了有RP-5雷达的米格-17PF。


然而咱们一再强调,就米格机进气道唇口上面那点地方,以那年月的技术,雷达的水平也就那么回事儿,可谓是低空减半、山区全完。所以地面空情引导要是跟不上,那还是白瞎。而RB-17G又惯于借助地形掩护,在我军雷达监视网里玩消失......结果就是地面连航迹图都画不出来,李顺祥白在天上飞了一个小时。


现在会玩的民间航空爱好者,能动用先进设备加油,那前儿可没这么快,全靠操作弥补


落地之后,大家都觉得这事儿不算完,师指挥所命令李顺祥滑到停机坪与加油车汇合,边加油边待命。随着RB-17G在飞越闽北山区之后进入地势稍微缓和的赣北,其雷达反射信号逐渐持续起来,指挥员果断下令李顺祥再次起飞,此时距离他着陆也就二十分钟出头。


尽管李顺祥这次起飞后把发动机推到加力,很快压住了RB-17G的航迹,进入尾追态势;但狡猾的“黑蝙蝠”很快在江西修水附近找到了一片山区,再次使得雷达无法形成对RB-17G态势的连续掌握。不过由于此时敌我距离已经较近,引导员命令李顺祥打开RP-5雷达自主搜索敌机。


“低空减半、山区全完”的原理


咱们刚说过,这种原本用于拦截高空目标的雷达,用于在山区低空打击“黑蝙蝠”的效能是很低的。所以从1957年我军就由11航校(现为空军某飞训基地)牵头,领着院所和几个装备米格-17PF的部队研究怎么能让RP-5不受杂波干扰。



关键还是自身飞行姿态稳定,才能稳定跟踪


办法很快琢磨出来了,RP-5雷达在垂直面上原本有个14度的搜索俯角,砍掉一半,让它只能往下俯到7度。突出高空高速的米格机,在低空低速追敌机的时候,为保证平稳飞行,本来就得有个四五度的仰角。所以这样一来,只要双方一个高度,改进后的RP-5雷达既能照得着敌机,又不会吃太多地面杂波。


另外米格-17PF仍是单座机,一个人操纵雷达很费事儿,所以在这次改装中在座舱里加了两个电门:一个是用来放大信号的,敌机的金属表面在反射雷达信号时,比地面物体的效率要高很多,因而在信号放大之后,敌机的反射信号就会从杂波中更加清晰地显露出来。


图还是要再发一遍,自动化水平上不去的时候单座机玩这一套还是吃力,苏联防空截击机发展到后来以双座型居多,那都是有道理的


另一个叫截获电门,理论上用于敌我距离小于3公里的时候,但一般飞行员会选择到1公里左右再使用。此时雷达测距已经较为准确,扳动电门后雷达显示屏上的敌机信号就会投射到瞄准具上,便于飞行员在无法目视敌机的夜暗条件下,完全依靠RP-5雷达提供的信息射击。


从1958年年初,改装后的米格-17PF以我军的图-2和图-4等轰炸机作为目标机,进行验证试飞。初步证明确实有效之后,地处一线的空12师很快对夜航大队的飞机进行了紧急改造,李顺祥的座驾也不例外。


这东西左右搜索范围还算可以


果然有用,开了雷达左右转了两下,李顺祥发现敌机就在左前方40度1500米距离上。要知道李顺祥这时候的飞行高度虽然按海平面算是1400米,但这地儿的山都有1100米高,这雷达要是没改过啊,显示器肯定被地面杂波给盖上了。


李顺祥小心地降低了一点飞行高度,使得雷达处于无杂波干扰的上视跟踪状态。双方距离进入900米时,他扳动截获电门,目标清晰地出现在瞄准具上,在800米距离上,李顺祥果断开炮。


上回书咱们说到,张文逸打P4M-1Q的头一炮是在700米外,且未命中,李顺祥开炮距离比这还远,是不是有点早了?首先要明确,这时候的“黑蝙蝠”在被攻击前早已不是浑然不觉的了,机上电子反制官早就通过监听我空地对话(当时还没有使用加密电台),得知我机就在背后追击;所以此时敌机并非“瞎猫走直线”,也在依托山区进行机动摆脱,我方很难得到完美的射击机会。


37炮豪迈归豪迈,弹道还是差矣


而且咱得说清楚,为了平衡安装RP-5雷达后的机头增重,我军引进的米格-17PF,已经将机头右侧的37mm航炮换成了23mm航炮,所以三门23mm航炮同时射击时的弹道一致性要优于米格-15/17F,飞行员在更远的距离上开火,同样有较高的命中概率。而李顺祥的这轮射击,确实也打中了。


但问题也很明显,37mm弹药对敌大型机的破坏力,那也是23mm弹药绝对比不了的。所以这一串炮弹打出去,虽然给RB-17G的后机身上开了个“天窗”,还给它垂尾开了个洞,但都不算致命伤;如果这次打上去的有几发37mm炮弹,打断它的垂尾,那就彻底没咒念了。


左为23mm机炮炮弹,右为37mm机炮炮弹


听过上回书的朋友们,想必记得咱老生常谈的一个词儿,射击窗口。相比1956年的战斗,1958年之后的夜间低空战斗高度更低,发现敌机难度更大、自身面对的风险也更大。即使对于技术精湛的飞行员来说,攻击机会也是非常有限的,如果不能一击必杀,之后想再次寻获目标,难度极大。


这回吃了痛的RB-17G,顺势向左大坡度侧滑,进入山谷之间的超低空,再次消失在米格-17PF的雷达视野中。战意正浓的李顺祥,立刻请求引导站继续跟踪敌机,然而此时地面雷达也找不到超低空飞行的RB-17G了。其实以李顺祥第一次独立搜索敌机便获成功来看,使用本机雷达再行搜索,也未必没有机会。


苏联国土防空军(PVO)同期装备的雅克-25远程截击机,不仅机头空间可容纳大型截击雷达,还使用两门37mm机炮,确保拦截敌大型机时的毁伤效能


但考虑到李顺祥已经是当夜第二次战斗起飞,疲劳驾驶的风险不能忽视,而且升空40多分钟后(还开了一段加力),燃油消耗大半,继续搜索下去必然会影响返航油量,毕竟“3·13战斗”失败的惨痛教训还没过去多久。因此师指挥所果断命令李顺祥立即返航,由于判断被击伤的RB-17G会沿原路返回,所以指挥所还通报了驻江西、福建的航空兵及高炮部队准备进行接力拦截。


然而在曾参加过“3·13战斗”的领航官伏惠湘上尉(湖南湘阴人)的精密计算下,RB-17G充分利用其剩余油料(射击没有直接命中机翼,燃油流失很少)反其道而行之,竟从湖北进入安徽山区,再经由苏北平原飞出大陆海岸线。全程保持低速飞行节省燃油,这样直到第二天中午12点半,RB-17G才回到新竹基地,此时李顺祥的米格-17PF已经落地12个小时了。


正向战友展示空战战术的李顺祥(左)


虽然功亏一篑没能击落敌机,但这次我军航空兵历史上首次无目视条件、完全依靠雷达保障而开炮命中敌机的战例,仍然使得之后大半年RB-17G再没敢进来。毕竟这时候,国民党空军的RB-57A高空侦察机已经成军,虽然2月份刚被海航4师10团胡春生和舒积成驾驶歼-5干掉一架,但更先进的RB-57D也马上就要交付了。


但再怎么说,在1958年咱们确实是一架“黑蝙蝠”都没弄下来,所以这确实不耽误那架RB-17G上的电子监听官李崇善上尉(退休时为上校军衔)自豪的说:


给这东北老爷子嘚瑟的




毫厘之间阴阳两隔,四引擎一曲成绝唱

米秒不差生死何惧,飞将军雨夜歼宿敌



当然,险些再折一机的“黑蝙蝠”也明白,RB-17G的三板斧,时间长了怕是不好用了。所以在CIA提供的新装备运到之前,只让RB-17G在多山的华南地区打打转了事。比如1959年5月29日起飞的两架RB-17G,其任务也就是飞到广东外海之后,分别在粤西粤东地区兜一圈。


由图可见,两机侦察范围有明确分工


但对于曾在“3·13战斗”中拦截RB-17G未果,还损失了一架米格-17PF的空18师夜航大队来说,这两架“空中堡垒”的到来,不仅意味着又一次保卫领空的战斗,更是为战友报仇的大好时机。


想报仇并不容易,两架RB-17G不仅选择了一个暗夜行动,其中815号机活动的粤桂交界附近还一直在下雨,进入夜间后甚至还有短时雷电。随着先前升空拦截835号机无功而返的战友沮丧地返航,看来别说击落敌机了,能平安完成飞行任务就好。


蒋哲伦(中)和战友们交流飞行体会


而当天的值班飞行员,则是夜航大队一中队中队长,因昼夜飞行技术精湛,在大队内部有着“全天王”之称的蒋哲伦上尉。时年28岁的他,曾跟随林虎师长完成过多次远程转场轮战任务,成功处置过多次重大特情,心理素质非常过硬,胆略过人。


然而就在四个月前,蒋哲伦和战友先后截击同一架RB-17G时,均未能有效命中。虽然俩人都在雷达上捕获了敌机,但要么是因为截击引导员把我机引导到距离敌机太近,RP-5雷达打开,马上连个调整的机会都没有;要么是因为还没有接近到23mm机炮的射程时,敌机就狡猾地转向机动......


所以在这次战斗前几个月,空18师副师长李宪刚特别安排截击引导员和飞行员进行“一对一”绑定,争取在平时训练生活中培养默契,达到“知人、知音、知性”的标准(现在的人听着估计都觉得有点基),这样才能真正让截击引导员成为飞行员的另一双眼睛。


所以后来我军形成传统,立功受奖时,截击引导员和飞行员是一起评功的


尽管天气已经对敌十分有利,但815号机仍然十分小心地在山谷间穿行,使得我方雷达只能获得断断续续的敌机航迹。比如23时06分,我方一部雷达发现该机后(此时815号机已经在雷达上消失了20分钟),待命已久的蒋哲伦立刻于23时08分升空,全程几乎没有耽误一秒;但几乎在我机起飞的同时,815号机再次进入雷达盲区;幸好师指挥所的另一部P-20雷达在一分钟后再次捕获目标。


所以对于我军来说,必须缩短战斗进程,再这么反反复复下去,变数实在太多。接到指挥所的战斗决心后,蒋哲伦将机头指向RB-17G航迹的前置点,开启加力堵截,力争将战场控制在我引导雷达的工作范围内,避免节外生枝。


尽管如今看来就是个破铜烂铁,但同时具备远方近方引导功能的P-20,却是那个时代中国空军夜间防空紧缺的宝贵物资


当双方距离接近到30千米时,指挥所除了下令减速之外,还突然命令蒋哲伦改用一个不常用的通信频道。这个十分机智的命令,使得刚才还对蒋哲伦的起飞和大概航向有数的RB-17G机组陷入了对我机情况的未知中。


当然这不耽误RB-17G继续钻山沟,由于粤西山区1000米左右的山峰很是不少,所以它和蒋哲伦的米格-17PF很快又消失在引导雷达盲区里了。此时敌我双机处于斜对头高速接近态势,指挥所利用标图桌立刻进行图上推算,果断向蒋哲伦下达左转口令。等到两机再次显示在雷达屏幕上时,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冷气——两个信号几乎紧挨在一起!


山峦起伏的地形,一直是我军夜间拦截“黑蝙蝠”时的难点所在


幸好命令下达还算快,两机只是平行飞行,我机位于敌机左侧六公里,高度稍高;否则如果我机冲前,则很有可能再次提前暴露目标,再次形成攻击机会就很难了。和蒋哲伦“一对一”的截击引导员谭流光,立刻命令蒋哲伦压大坡度右转,压住RB-17G航迹。


蒋哲伦心领神会,小谭要我压大坡度,大概是因为刚才和敌机的位置太近了,需要尽可能快速兜个圈子;同时也说明自己的高度有点高,那就需要借助这个大坡度转弯把高度压下去,保持和敌机同高,做好搜索目标准备。


想和F-86在中等高度兜圈子都需要打起精神,要跟RB-17G在低空慢慢磨,考验的更是飞行员的心态与技术


咱们说得轻巧,在层峦叠嶂的粤西山区,要让米格-17PF完成这个从2000米降到1500米高度的回转,飞行员必须做到对周边空域情况了如指掌,否则就是机毁人亡。而就在蒋哲伦压住RB-17G航迹的同时,指挥所再次通报:“你比敌机高300米”。


其实这只是个情况通报,都知道这地方充满了1000米上下的山峰,指挥员不会强令战斗机下降到距离山顶只有200米的高度去追击的。但蒋哲伦听到这句话之后,已经默不作声地把高度压到1200米,贴着山脊线追击RB-17G了。



飞过山脊线之后,蒋哲伦看了一下雷达显示器屏幕,发现在地杂波中有一个较为明显的回波,距离大约3.2千米,能在这个距离上发现,全赖他在进入转弯前就打开了那个放大信号电门所赐;但从态势判断,其高度却比指挥所说的低一些。他立刻询问指挥所:“前面标高多少?”“500米”。


那就是了,说明敌机也玩了命,此时其飞行高度也就是七八百米的样子。蒋哲伦也迅速下降高度并对正航向。接近到2公里时,自动截获电门工作,瞄准具上出现了飞机形状的光标,蒋哲伦赶紧腾出一只手来调整瞄准具光环的亮度,稳稳套住目标的那一刻,距离也是800米。


打机炮都这么费事儿了,后来还能弄个纯导弹无火炮的米格-17PFU出来,也是感人


和李顺祥同样的开火距离,不幸的是开火时忘了要闭眼(毕竟蒋哲伦也没参加过旅顺集训,飞行员的本能自然是在开火时盯住敌人),导致再睁开眼的时候也飞过头了;幸运的是蒋哲伦命中了RB-17G的机翼,火光帮助他及时判断敌机的方位,立刻向左压一个大坡度再次对向敌机。


虽然这时候蒋哲伦飞入云层,但地面雷达此时仍然能看到敌机的位置。及时接受引导后,蒋哲伦再次冲到800米距离上,此时已经不需要雷达了——敌机燃起的火光,都把瞄准具上代表敌机的光标照得看不清楚了。所以蒋哲伦这次直接对着火光扣了一秒钟炮钮,两次共打出了177发23mm炮弹。


在815号RB-17G上,已经知道回不去的通讯官陈骏声上尉(河南确山人)向新竹基地发出了最后一段电文“我机坠毁”。这事儿使得几十年后,对岸还拿这个作为“忠勇无畏”的象征搞宣传,论卖惨这本事,确实得服。


总之也是个稀巴烂啦


服不服的也没什么了,23mm炮弹吃多了,就算是“空中堡垒”一样是扛不住的。在蒋哲伦即将在800米高度发动第三次攻击(此时他距离地面高度已经不足200米)时,代号为“新竹一号”的815号RB-17G发生爆炸,彻底失控坠毁,机上14人自然是无一幸免了。


14人里,有5人或经历过“3·13战斗”,或从李顺祥炮下逃生;还有两场战斗都经历过的领航官伏惠湘。这次啊,一个都没跑掉。


经此一战,CIA和国民党空军认为,RB-17G的性能已经不能满足要求,决定将剩余几架RB-17G均做退役拆解处理,人员改飞其他机型。曾经凭借其庞大机体、超长航程(17小时留空时间)、先进电子侦察设备,而视我空军拦截如无物的“空中堡垒”,终于彻底退出了祖国大陆的上空。


1958年的“三比零”海峡空战和1959年蒋哲伦的雨夜歼敌,使得空18师一跃进入空军劲旅行列。图为该师的直系后裔,南部战区空军航空兵某旅装备的苏-30MKK


战斗胜利之后,蒋哲伦因功提前晋升为空军大尉,受到了毛主席和周总理的接见,并担任夜航大队大队长。由于他逐渐走上更高级的领导岗位,又要作为夜航夜战骨干教员、长期带队飞夜航,工作劳累加上生活不规律等原因,使得蒋哲伦在三十几岁时就患了肝病。


但他在病愈后仍然坚持飞行和工作,直到1979年3月中旬,时任空18师副参谋长的蒋哲伦,再次因急性肝炎发作被送往医院抢救,终因病灶太深而医治无效,一个月后,年仅47岁的他不幸在458医院(现南部战区空军医院)病逝。


值得一提的是,蒋哲伦逝世后还被授予了革命烈士荣誉称号。这是因为民政部对评定烈士曾有规定:因病去世的,生前有功绩、且堪为楷模、经军以上机关批准,可以评定为革命烈士。创造了人民空军战史乃至世界空战史记录的蒋哲伦,当然完全符合规定。


如果在1988年恢复军衔制时他还健在,蒋哲伦很有可能凭借这份战功成为共和国将军的一员。然而这份战功最终却用在他身后评烈士上,实在可叹


他的老上级,空军副司令员林虎将军后来在写作《保卫祖国领空的战斗》时查到,就在他病倒前的40天里,他还执行了42个架次的飞行任务。和那年代的很多领导一样,“人民给了我这么高的职务,就要对得起人民的培养,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”,对于蒋哲伦来说绝不是空话套话。


在海峡那边,835号RB-17G的飞行员李德风,后来还多次执行对大陆侦察任务。每次他在华南地区执行任务的时候,都能在公共频道听到大陆的广播,“......迟早要走上815号机的覆辙”。李德风也算心理素质好的,后来他给戴树清中校当副驾驶的时候,有一回开着P2V-7正在广东上空转悠,突然公共频道里传来了戴树清他爸戴铭忠的声音。


老蒋还经常接见这些父辈身处“沦陷区”的年轻飞行员,也是知道用人之际不能过于胡乱猜疑


这戴铭忠何许人也?曾经也是威风堂堂的国民党东北“剿总”中将处长,因为没挤上南逃的飞机,结果就在机场被我军俘虏了。而这时候,老戴已经是新中国交通部的参事室专员了,还是民革中央委员。自打老戴折在东北之后,父子那是十多年没见面了啊,人非草木孰能无情?当时小戴机长一下子就绷不住了,口里念念有词,“那是我爸的声音啊!”


李德风一合计,这要是小戴脑袋一热真带着大伙儿起义找爹去了,我这老婆孩子不就完犊子了?赶紧接替操纵驾机返航,同时让小戴接着听老戴说几句话缓一缓。落地之后,小戴还被审查了一段时间,李德风也帮着说了不少好话,之后他们继续搭班执行任务,这都是后话了。


戴树清中校已经去世,生前最终也没能见到父亲一面


情感这个东西,割不断的。1992年,815号RB-17G的机组遗骸被送回台湾与家人团聚,而十年后刘德华的《黑蝙蝠中队》这首歌,也正是因此而创作。


RB-17G的生涯虽然被蒋哲伦终结了,但随着更加阴险的P2V-7的到来,更加残酷激烈的一轮轮斗法,还在等着那一代前辈们用智慧、勇气乃至生命去挑战。


且听下回分解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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